走過。

【5127】時間於此刻止息

00'

　鐘。

　鐘響，鐘息。

　他說：我們將光陰放逐在鐘聲的嘆息裡。

01'

　不可否認的他們骨子裡有些東西是相似的，好比說同樣是廢柴，好比說同樣是年輕的黑手黨首領，好比說同樣天真卻也同樣強大。

　所以，在這裡遇見對方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們連行為模式思考方式都如此相近。

　
　義大利羅馬的小巷子哩，澤田綱吉看向從另一面牆翻下的友人，吐了吐舌。

　「嗨，炎真。」

02'

　一家隱藏在巷子裡的小咖啡廳，因為知道的人很少而門可羅雀。他是在一次的偶然下（被惡魔顧問追殺了半個西西里時）發現的，因為喜歡店裡柔和寧靜的氛圍和店長特製的蛋糕，偶爾處理家族事務而心情焦躁時便會溜來這裡小憩一會，通常他是一個人來，店裡也往往只有他一個客人（真不知道這間店怎麼撐到現在還沒倒），和朋友一起倒還是第一次。

　「沒想到炎真也知道這裡。」咬著叉子他微微偏頭，「我很喜歡這裡的蛋糕，但每次都只有我一個人來吃。」

　「咦？」為對方的動作失神了兩秒，古裏炎真這才發現沒有看見彭哥列守護者的身影，「獄寺君他們沒有跟來麼？」

　「…我不希望這間店被毀掉，最重要的是絕對不可以再讓赤字出現在帳本上了。」澤田綱吉表情扭曲了一秒，散發出微微的黑氣，「你也知道的，他們總是那樣，」他聳肩，「上次瓦利安大廳，上上次彭哥列大廳，上上上次首領辦公室…」

　「啊。」西蒙家族的年輕首領發出短促的音節，同情的眼神傳達著＂我都明白＂的訊息，「這麼說我是第一個了？」

　「嗯。」綱吉眨了眨眼，「炎真是我的第一次喲。」

　即使知道對方不是那個意思，古裏炎真還是不由得臉紅了。

03'

　他們是相似的，相似的體形相似的行為，相似的他們都是黑手黨的十代首領。

　他想，他不會忘記那一天的櫻花瓣瓣那一天的心情微顫。

　那時正逢畢業典禮，即使是最近一年才從至門學院轉來的西蒙家族十代成員也能從中感到哀悽的氣氛。要畢業了，他們即將離開這裡，離開光的世界轉身浸染陰影，年僅十五的少年被迫在一夜之間轉瞬成人，那將是個溢滿鐵銹味的未來，而他們不被允許止步不被允許哀嘆。

　聽見週遭的人談論將要報考何所高中還有未來的夢想令他窒息，於是古裏炎真選擇狼狽的逃出教室，漫步在校園的櫻花林裡。

　然後他遇見了他。

　澤田綱吉站在櫻花樹的陰影中，雙手微抬像是要承接天空，那身影站在陰影裡依舊清晰，似乎還微微發著光，一陣涼風吹來於是櫻花辦瓣，西蒙家族的十代在剎那止息。

　「啊，炎真。」對方注意到了他，「你也是逃出來的嗎？」

　「嗯。綱君也是？」他緩步走近。

　「是啊，該怎麼說，班上的同學都在討論以後要做什麼，總覺得沒辦法參與呢。」澤田綱吉抓了抓頭髮，苦笑，「里包恩叫我畢業典禮一結束就要馬上前往義大利。」

　與其他人不同，他們的未來早已被決定。

　「……。」他想說些什麼，想安慰對方給予鼓勵，和經歷過黑手黨生活的他不一樣，綱吉從小便是個平凡人，突如其來轉變的人生必定帶給他莫大的衝擊吧。古裏炎真張口欲言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然後鐘聲響起。

　最後一次的校園鐘聲，低沉而悠揚深遠，宛若嘆息宛若祝福，那音律將送畢業生走出校門邁向未來。

　「畢業了呢。」澤田綱吉抬頭望向天空。

　「是啊。」炎真頓了頓，「綱君。」

　「嗯？」

　「…我和你一起。」抓住了對方的手，西蒙十代直視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我和你一起。」

　所以，不要露出那樣脆弱的表情，因為無論將來我們將遇見什麼走向何方，我都和你一起。

　
　大概是錯覺，他似乎見到澤田綱吉的臉頰閃過一抹緋色。

　他們是相似的，相似的身分相似的責任，相似的他們都將這段回憶這些日子這些歡笑的光陰放逐在此刻的鐘聲裡。
　
　他們的鐘，在此刻止息。

04'

　於，現在。

　看著對方的笑顏塞滿蛋糕而微微鼓起的雙頰，古裏炎真似乎聽見了鐘聲在耳畔響起，依舊是那個萬年不變的音律低沉卻飽滿笑意。

　　　　
　「綱君。」他喚道。

　「嗯？」吞下了蛋糕，澤田綱吉短促的回應。

　被放逐在鐘聲裡的回憶歡笑以及那戀慕，似乎在此時此刻流回心房。

　西蒙家族的年輕十代傾身

　
　親吻。

　唔，甜的。巧克力的味道。

05'

　他們的時間，他們的鐘聲。他們的笑容他們的回憶

　還有，愛情。

　在這一個下午的輕鬆氛圍裡，悄悄流淌。

　他說：「綱君，我　　你。」

　這次清楚看見對方的臉頰刷的染上潮紅。　　

fin.

2011.1.15　九川千華